浅笑,看来这国公府还是有人不会说客套的话。
在国公府最为安宁的时间,是她在个五岁小娃身上找到的。
即便有些不入心的小事儿,那天她心绪比起往日也舒畅了不少,直到四夫人领着哭泣的五娘进了玉珩院,指摘她弄坏了五娘的手鞠球。
她对峙解释,可是在三夫人指桑骂槐暗地里说五娘不敬长辈,又看顾不好自己的东西,实则说她损坏了小娃娃的东西都不敢承认中,小小孩童哭泣声越发的大。
尤其是五娘哭泣到了呕吐的地步,姜秋姝不忍心,便道自己将东西赔给她。
原是想要尽快了解此事,不想要为难个孩子。
可当天晚上,裴珉便扔了本《孝经》给她,叫她抄写静心。
姜秋姝原也看不出这是裴珉对她的惩戒,毕竟谁家罚人要求抄写《孝经》的,也就没有想过解释五娘手鞠球一事与她无关,直到后来她被罚抄的次数越来越多……
至于为何会哭,还不是那时候她连执笔都是问题,偏偏裴珉要她抄这么厚的一本书。
想起这些往日,她竟然也笑的出来,抚了抚书册上面的褶皱。
裴珉便这般喜爱《孝经》?
虽说百善孝为先,如裴珉这般奉为圭臬,就连叫她罚抄也是这本,没有丝毫的新意。
一下午的时间,姜秋姝都在抄写着,心也跟在宁静了几分,原本因那位青衣郎君隐隐破土杂念,此刻更加的牢固起来。
只不过,姜秋姝将自己的字,拿起来和裴珉的字比较了番,叹了口气便又放下。
丑丑,对比惨淡。
她看向书案的左前方,拿起一本书册翻了起来,上面是一些世家娘子与郎君的小像,末尾还记载了些简单的内容。
姜秋姝唤来了人,叫人准备火盆。
书册被火光点燃,火焰冲天而起,烧的盛大,最后全部沦为灰烬。
直到没有任何的痕迹,姜秋姝才彻底的安心。
她又绕到书案,卷了张小纸条,写了两个大字:多谢。
天色将暮,苍鹰旋转徘徊,白鸽低飞,窗户传来移动,她将纸条别在信桶里,看着白鸽远去。
裴珉回了时,天已经暗了,他停在玉珩院门口,白日里姜秋姝的话尚在耳侧。
娶了她,可觉得堕了风骨?
起初,心头若有若无的想过,可事实既定不可挽回,他自该担起责任,说出要娶她的话,可她拒绝了,那时是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口似被什么坠住,叫人难以捉摸。
即便如今圣人想要打压世家,多采用科举制,每府的恩荫有了限制,即便有后起之秀,即便文采斐然,也少有世家人与其通婚。
前朝姻亲更是严苛,只在五姓间通婚,便是公主都嫁不进世家的大门。
如今寒门与世家通婚虽有,可更多的不过是末流之家与朝中新起却无根基的寒门。
他想过日后的妻子该是温柔贤淑,该是世家大族精心培育的贵女,该是任何他所见过的女子模样,直到遇见了她。
说出要娶她的话,便已是不顾世俗,已然是诚意所在,可被拒,难免恼怒,家中再次说起他的婚事时,便没了昔日的抗拒。
两家说好,即将要下定。
可不过一月的时间,她便找上门来,说是要嫁与他。
那时,他竟是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原本便给过她机会了,如今又反悔,真当他是那般好说话的?可他还是点了头,在众人诧异惊愕的目光中定下与她的婚事。
也送还了重礼给即将下定的人家,好在知晓人不多,不至于影响人声誉。
不晓得她因何反悔,是欲擒故纵,是突然醒悟世家的繁华,亦或是仰慕他?
不重要,入了府,只担起自己的责任,行事本分便可。
可白日里她眼眸中的决然,竟叫他挥之不去,他回答不了她,只能作罢!
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