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回忆起来时,冉曦并没有初见他时的恐慌,反是很平静地在脑海中飘荡过一张张画面。
有时候,她觉得一本书远远道不尽他的一生、他的所为,顾贞就是顾贞,不是刻在书中的一个个字迹。
她也从未想过,穿书之后,会与他有如此深的接触,生父的事情,他从不主动与人提起,或许因为皇后与皇帝少年结发,从微末到掌权,情谊深厚,这种事情,他也不愿意同皇后说,却是对她说了。
不愿意再一次强调顾贞的伤疤,冉曦没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
中元节这日,按照顾贞家乡的习俗,冉曦一大早便同顾贞走上去郊外的丘陵的路。
踩在柔软的泥土上,冉曦悄悄地观察顾贞,他若有所思,灵魂似乎被抽离。
走了大半程,顾贞终于回过神来,开口打破寂静:“说起来,距离我阿耶去世的日子,已经七年了。”
他很少喊皇帝为阿耶,这样亲切的称呼,只给了陪伴他度过人生最初十年的生父,想来那段日子,比他在皇宫当中如履薄冰时,要好上许多。
“其实,我都快忘了那时候的我,是如何活着的,直到我做了李睿,又一次说起了雍州的话。”
“所以那日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有李睿这个人,你没有否定我?”
顾贞点头。
冉曦再也压制不住问出一个问题的冲动:“所以你那日同冯县丞所说的事情,大多也是你亲身经历?”
顾贞反问:“不是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更打动人,更能骗过人的吗?因而,就连这名字也是半真的。”
冉曦又一次震惊:“所以你原先,也是单名一个睿字?”
“现在的名字,是后来被陛下收养之后改的。”
原书当中的镜头,实在太过吝啬,对他的少年时代没有多几分眷恋,甚至隐去了他从前的名字。
单从这名字当中,就可以窥见他生父对他的期盼——聪慧睿智。
不似后来这名字,有一种表忠贞的含义在其中,忠于养父,绝不变节。
“就连我所言的志向,也没有骗他。”
说这话时,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十分认真瞧着冉曦。
“是那个立不世之功的志向吗?”
顾贞点头,面露欣喜。
然而,冉曦并没有领会到他实际想表达的含义:“所以,你的父亲虽是个商人,却不想也让你做个商人?”
顾贞愕然,旋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顺着冉曦的问题回答下去:“我阿耶想要我谋个官做,期盼着我能有一个好的前程,在他重病的时候,让我去寻他的一个在附近做官的友人,那人无子,我若是去了,未来便可以依托他的位置,一步步向上攀爬。”
“那你有没有去找他?”
“去了,但没有找到,听人说已经死在的战乱当中。”
在那个时代,信息不便利,又处在战乱当中,他父亲不知友人死亡的消息,也实属正常,一般碰上这情况,只有自认倒霉了。
“那你后来去找陛下,也是因为你阿耶提过此事?”
“提过,但他并不愿意我去找陛下,是我自作主张,一个人从天水郡到洛阳城。”
“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呢?”
冉曦看他的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明明知道皇帝对他不会好,极有可能会为难他,若是代入到冉曦自己,除了在乱世中力求艰难地活下去,已无多余的想法。
顾贞回味了这一眼神,希望它保持得久些,故而状若思索,言语停了片刻。
“因为不甘心,若是遵照我父亲的意思,认了他的友人做养父,轮到我建功之时,不知年岁几何,怕只能慨叹岁月蹉跎。”
若是皇帝的养子,便可及早地掌握权力,南眺建康,西收锦城,甚至为此,也可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