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这小姑娘性格软糯,过分脆弱。当年,他们家里的上一辈,也是这样。
在漫天流言蜚语中,公开我的爱人,登报结婚的。难怪彼此会成为一家人。
太阳下无新事罢了。
章仪梵果然领着一圈大小姐们,去隔壁美容院做保养。晚上吃饭,就相熟的五六个人。
他们换了场,去隔壁俱乐部八楼的中餐馆。这里入会条件严苛,全是装潢很豪奢。
有种“光摇朱户金铺地"的架势,“清樽红烛"天下闻名。门廊处的紫檀木雕屏风,珠帘绣幕,是故宫规制。清晚期工匠从江南水路运来的,现在难以仿制。往里走,到处都是奇珍异草,清香馥郁的植株点缀。姜嘉茉对这种靡靡的纸醉金迷不敢兴趣。
她一路都在看手机,盼着裴京聿早点来。
曾经她在这个圈儿里呆过。
沈容宴他们一行人,在下面四层小赌怡情以后,总喜欢在上面来喝点酒。这里,她很熟悉。
今天,裴京聿来得很晚。
男人倜傥地施施然进门。
沈容宴正在雕花金丝奏章册上选菜。
他比盛煦,更加熟络姜嘉茉的口味。
沈容宴殷切道:“芦笋河豚,鱼腩和海胆,我各点了一份。”一旁的孟玟暄挑惹矛盾似的,嗔怪沈容宴:“某些人,比人家的正牌家属,更懂得献殷勤。”
裴京聿一来,就听见这句话。
他的眼睛很黑,轻描淡写地掠过在座的人,钉在姜嘉茉身上:“给她献殷勤,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
姜嘉茉很担忧裴京聿会忽然较真。
他这个人情绪像座冰山,表面磅礴能撞毁一切航船。波澜平静的洋流下,潜藏着更窒息的危险。她手掌在下面捏着象牙白的桌布,有些微微地颤抖:“你来啦。”裴京聿的眉眼敛着光,沉沉“嗯"了声。
孟玟暄穷追不舍,道:“你看,你没来,沈容宴对嘉茉嘘寒问暖的,连人家爱吃什么都知道。”
男人指骨夹着烟,火星很亮,暧昧似的,掠过周遭的所有人,灰烬烧在姜嘉茉身边的玉石烟灰缸里。
裴京聿摁了烟,伸出掌骨,帮她扇走眼帘前的白烟。他寡淡笑了,反问道:“她这么好,谁不对她献殷勤?”孟玟暄知道裴二不好招惹,对女人掌控欲十足。所以,她完全没想到。
一一他不接她话茬,找姜嘉茉的不是,反而情比金坚地赞颂她的好。孟玟暄只好讪笑道:“我当然知道姜小姐人很好了,但是吧,沈容宴在日本,对她形影不离殷切照顾,端茶递水的,帮她约产检医院。他和我结婚几年,都没对我这么上心。”
她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加强语气:“我还以为,姜小姐怀的是他的孩子呢。”
孟玟暄:“你看,多巧的事儿呀,他一回国,她就怀上了,连日期都能对上。”
姜嘉茉脑袋花枝一样折下来,盯着那个玉石烟灰缸。她感觉很像自己,被烫伤了,满身灰烬,解释不清。裴京聿手掌撑在姜嘉茉椅背上,把她朝着自己这边拢了拢。他掌骨温热,就像给她力量似的。
男人垂眸把酒一饮而尽,眼梢有点薄红,语气却辛辣地呛人:“管不好自己的男人,让他跟在别的女人背后发情,不是你的错吗。”沈容宴大少爷脾气,闻言咳嗽了一声,笑骂道:“谁是她男人。我和她早就离婚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现在单身。”
姜嘉茉以为裴京聿会陪同孟玟暄一起,挑自己的错处。但她完全想错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睫,感激地望向裴京聿:…谢谢你。”她的声音很柔,像羽毛在他耳膜上刮了一下。厢房里有些剑拔弩张。
正好推餐车的服务人员来了。
盛煦殷切地起身,帮助他们上菜,“大家别吵了呀,好好讲话,都是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了,干嘛非搞得互相怨怼。”裴京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