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你不是死了吗?我明明亲眼看到你……”
说话间,又是一阵风雪声闯入他的耳朵。
项知是摇了摇头,把那阵裹挟着不愉快记忆的风声赶出脑海,望着乐无涯的眼睛,一时明亮,一时黯淡。
真切地困惑了好一阵,项知是眼中的星辰骤然亮起。
他想到了一件事:“……还是说,再活一世,你不记得我了吗?”
自乐无涯死后,他看过许多生而有灵、化鬼化狐的话本。
人死身灭后,确实有可能前尘尽忘的。
可这也不对劲。
若是前尘尽忘,他为什么会格外喜欢六哥?又为什么会刻意绕着乐家人走?
这不像是全然没了记忆的样子。
项知是迟疑着,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是因为……因为不喜欢我,才独独把我忘了,是吗?”
想到这一点,项知是并不灰心,精神反倒为之一振,执握住了他的手:“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记得,我告诉你。”
乐无涯:“七皇子……”
不等乐无涯拒绝,他便自顾自开了口:“我小时候可讨厌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一次见面,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可你带我和项知节去上第一堂骑术课时,你就说,项知节的腿夹得比我好,腰背也比我直。我气得要命……从来没有师傅敢拿我们俩比较,他们都是各评各的。你是第一个拿我同他比较的,我还没能比过……”
乐无涯在心底里“啊”了一声。
他记性向来极好,对这件事隐约也有些记忆。
先前,乐无涯从没当过皇子师傅,自是按着自己的行事习惯来,想叫小七多和小六学一学,互促互进嘛。
可是,当注意到项知是嘴角的小酒窝骤然消失,乐无涯便知道,完蛋。
这是个小心眼儿,和他一样。
“可是后来,等我长大了,再想那事儿,我就没那么生气了。”小七轻声说,“因为从那之后,你再没拿我同他相较过。”
“别的师傅,心中知道皇家的规矩如此。他们是不敢把我们放在一起比的。”
说到这里,他有点害羞,放低了声音:“你不一样。你不是不敢,你是在乎我会生气。”
他满怀祈愿地看向乐无涯,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一点动容,或是陷入回忆的模样。
可乐无涯不言不答,仍是安静地立在那里,好似是看一个幼稚的孩子那般,定定看着他。
这样的目光,刺激得项知是皮肤一阵接一阵地起粟。
他愈发冲动起来,抛却了所有的精明、伪饰、忌讳,笨拙又认真地描述着他们针锋相对的过往,以及掩藏在那锋芒下,隐秘又不安的小心思。
“那年冬至日,我没能把父皇带到母亲身边去,可我并不那么难过。因为那天是你第一次抱我。……之前你就只会抱小结巴。”
“按理说,家宴之上,我该称你一声姐夫,可我讨厌那个称呼。所以我一直叫你老师。”
项知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袒·露着自己的阴暗心思、小肚鸡肠,言辞间却又格外透着有一种干净的坦诚。
他絮絮叨叨地又讲了无数往事,语调时松时紧,唯有紧握着乐无涯的手一阵一阵地发着充满希望的战栗。
“老师,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杀了隗子照,险些露了行藏,走投无路,躲到了我这里来。我其实是很欢喜的:你伤得那么重,又那么乖,第一次好好地躺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我和你并肩躺了一会儿,偷偷枕了一下你的肩膀,你有没有感觉呢?”
“那天,你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醒的最久的那一次,我们聊了一会儿天。”
“隗子照先前是清流一党,与我交好过,我问你为何杀他,你始终不肯答,只笑着说,‘斩你一条肱骨,你可生气?’……老师,你还记得我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