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独自在宫外。
“你还能见你宫里的女儿吗?”
“偶尔可以进宫见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炭炉上的水咕咕沸腾,高惠通投茶下去,动作轻柔,她似乎很享受眼前的生活。
“你其它几个孩子呢?”
“安置在郊外,有个庄园,有人照顾,我偶尔会过去住住陪他们几天。”
她对着怀玉轻笑了一下,“你不会怪罪安娘吧?”
“能理解,你是她亲姐,亲姐找上门,况且你还带着皇命,她能怎么办呢。”
茶煮好,高惠通给武怀玉倒上一杯,“其实我们谁又不是身不由已呢。”
她有些愣神,似想起了从前,年少时父亲是县令,虽然官卑位低,但一家人平淡平安也过的很幸福,后来大乱起来,父亲丢官,然后被迫起兵造了反,一家人也就再不得平静。
再后来嫁了一个原本不认识的男人,好在这男人对她很好,在动荡的岁月里,她们生儿育女,但这样的生活也不长久。
父亲死后,丈夫也死了,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成了俘虏,任人摆布,最后进了宫。
一步步,她如今成了连本名都丢了的听雨楼假母高大娘子,成了六扇门的员外郎九尾狐。
每一步都没算到过,也不是她想选择走的,但最后却一步步走过来。
“茶很好。”怀玉将她唤回。
高惠通洒然一笑。
“走神了,看的出来,二郎早知晓了六扇门的存在,也并不情愿加入。”
“嫌麻烦。”
“是觉得我们行走阴暗之中,不够光彩吧?”
“确实。”怀玉也不隐瞒。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行走于阴暗之中呢,可这天下并不是非黑即白也还有灰色,总得有人在阴暗中行走。”
“为什么是我?”怀玉问。
“因为你年轻而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陛下欣赏你,”高惠通轻笑道,“你别嫌弃这差事,这差事办的好,可是简在帝心,陛下不会亏待的,你看张亮,不就是四十八实封功臣之一?
将来说不定还能封公拜相呢。”
“说实话,我没什么兴趣。”
高惠通走到一边的化妆桌前,开始卸妆,她完全没把怀玉当外人,解去了面纱,又去除外面的大氅,然后还换了个发型。
“屋里热,二郎把裘衣脱了吧。”
“要换双鞋吗?”
“不用。”怀玉赶紧摆手,大姨子房里不能乱来,尤其这大姨子还是皇帝的女人。
“这世上啊许多事情就是那么奇怪,钱总是流往不缺钱的人手里,土地也都在那些不缺地的大地主手中。
那些每日为衣食忙碌挣扎的人,却是每文钱都赚的异常辛苦,他们拼命赚钱,结果却温饱都不足,努力种地,地最后却全到了地主手中。
好比青龙坊那三十二亩菜地,原本也是许多平民百姓手中的地,但最后左一块右一块的,都聚拢到了弘农杨氏观王房手里,这价值几十万钱的地,一转手又到了你武二郎手中,还没花一文钱。”
高惠通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新换的发型不满意,干脆解散,让满头乌发如瀑布般垂下。
“武威伯安元寿家世可比你强多了,人家年纪都比你还年轻两岁,父亲国公叔父国公,家族更是凉州第一豪门,代代相传的粟特商团萨保,但人家可没拒绝皇帝的安排,六月以前,他就已经加入了,
你说你又扭捏什么呢。”
怀玉叹气,他是真不愿意干这活。
这让他总觉得六扇门就是东厂、锦衣卫,明朝的厂卫们可没啥好的。
“二郎去朔方,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武怀玉想了想,“你们在那边有没有眼线暗桩间谍啥的,要是有的话,能给我最好。”
“不方便也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