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的野牛一般没命地向着他们这里奔逃而来。显然武岗那帮人的后退是被这些从城门口涌出的人流给吓到了。后来他们还想结成个鱼鳞阵之类的阵型,结果阵没结好,一两下就被冲散了。就见到前方有弟兄被直接撞倒在地,又被人连续踩踏,那真是苦不堪言。东方老看愣了,他一时摸不清状况,不停有人在他身边穿过,撞到他或者撞到他身旁的那些弟兄。很快他们就被撞得七晕八素,似乎没有招架之力,似乎没有人在意他们这一群准备偷袭坞堡的流寇。好不容易他伸手抓到了一个人,那是个老头。“老丈,坞堡里发生何事”那老头一脸惊异地望了眼他,看他的模样和穿着,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呸,贼人,老朽性命岂是你等可随意赚得的”说罢,老头把他一把推倒,自己又跑路去了。东方老在地里挣扎了许久,他差点儿没被人踩死。好在一个自家的弟兄看到了才把他扶了起来。“阿兄,这是怎么了苗头不对,咱们也跑吧!”东方老一把拉住了他。“上哪儿跑,家里人还在挨饿,弄些粮食回去再说。”但那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又被人流裹挟着往回退去。东方老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前方,护城河边上聚集着他的几十个同伴,他还看到了小塔一般的武岗也回到了城墙底下,似乎正在聚拢人马。而这时自城门往外逃跑的百姓开始变少,人流也稀疏了许多,只剩下一些腿脚不很灵便的老弱病残。东方老稍一定神,他想着还在挨饿的父老乡亲,于是他扒开人流,又召集到了几十个兄弟向着坞堡的方向冲去。越过了黑洞洞的城门,里面还有个瓮城。这里火光冲天,战斗依旧在激烈的进行。很显然坞堡兵丁人少,他们被大批的流民军分割在了一个个狭小的区域,做着最后的抵抗。而瓮城靠近东门的一小片区域里的抵抗最为顽强,百余名坞堡兵丁在一个身着两铛铠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带领下正在与流民军进行着战斗。他们原本可以逃走,但他们守在那里恐怕是在为坞堡百姓逃跑争取时间。东方老看了眼那位指挥战斗的老者,他满脸血痕,沾染着那发白的胡须,一脸的无畏让人心生敬佩,他应该就是坞堡的刘姓坞主了吧!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为了生存,道德与尊严又算得了什么东方老不去看这勇敢的坞主面对流民军最后的抗争,而是带着手下径直冲进了坞堡内城。粮食,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来时近千,让逃亡百姓一冲,东方老身边就只剩下几十了,恐怕那些不是被踩踏受伤,就是被逃难的百姓裹挟而走,再者就是找不到队伍各自为政的了。没有组织性,这是流民的一大特征。东方老也没办法,进坞堡后他把几十人分作五队,约定好了集结地点,就各自分头去找粮食了。东方老带着几个弟兄在低矮的棚户建筑间穿梭,他们被流民军当作是自己人,甚至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东方老八面玲珑,遇人遇事巧妙周旋,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他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耳边充斥着各种奸淫掳掠的声音。他看到女人被流民拖进棚屋,孩童在后面哭叫着跟着,紧接着传来女人和孩子的惨叫。俘虏的男人在街口依次跪下,被一个个当街砍头。甚至两个流民为争夺一个丫鬟模样的漂亮少女而大打出手,最终把少女劈头砍作两截,一人一半,还哈哈大笑。……如此场景林林总总,触动着一个人的精神底限。东方老自认为军武出身,在疆场上什么残忍血腥的情景没见过。但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正置身在一处人间地狱。一条巷子里无人,东方老觉得脚底下湿滑粘腻,一低头,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迎面而来,让人作呕。原来,整条街道的地面都被血水浸透。东方老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他的后背一阵发凉,走起路来都不自然了。“阿兄,俺……俺不想在这里了,俺想回家。”身后的一个弟兄几乎是用哭音说的。“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为江夏王爷做事,还想当将军,揍性!”东方老故作镇定,“说什么都晚了,快找粮仓。”这些人踏着血泊终于走出了这条小巷,眼前一阵耀眼的火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