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给我的,估计看错了果仁,阿姊不要怪他。”
黛玉点点他的额头:“无二看不到,我自然不会怪他,可你自己呢?!”
“阿姊我错了。”
“出城了。”林铎指指外面。
听得马车已经出城了,黛玉忍不住又掀开帘子看了看。
因为母亲身体缘故,她一年不曾出府了,不过先前也总跟母亲出城上香,城外官道十里,两旁皆种着西府海棠,也曾是扬州的一个盛景,现在海棠该还有余韵才是。
可马车已经驶出了一里,不见一株海棠,反而沿路有一群一群的人跪地在泥泞之地,身前似乎摆放着白布,写着一些大字,只是看不清写了什么。
“好像是自卖自身的。”林铎跟着看了一眼。
“府里买人卖人都是有人牙子,自卖自身的轻易不会要。”黛玉如今管家,自然懂得这些。
“他们都跪在官道上,那就是进不去城?”林铎道。
“进不去城?流民?”黛玉挑着帘子,看着那些麻木的跪着的人群。
“是前一阵子大雨成灾的缘故么?听说城外大雨三天三夜后,又下了半个月的小雨,可这都多少日子了,官府还没有赈灾吗?”黛玉蹙眉。
“谁知道呢。兴许是赈灾银子还没到?朝廷那里是不是要层层批复?不过我看邸报里,没有批复赈灾这样的事,唯一能跟大雨扯上关系的,就是姑苏那里被大水冲出了一块巨石,天然形似寿星公,是为祥瑞,姑苏百姓正每日跪拜,待满九九八十一日,就送进宫中。圣上恩准了,说是为太上皇祈福。”
“爹爹准你看邸报?”
“恩。”林铎点头,但不打算多说这个的样子。
他挑起帘子看了看窗外,人群绵延不断。
“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成灾,又或者,他们不过是城外村子的人,死就死了?”
黛玉不忍心再看外面,她摇了摇头:“灾情怎么能分城里城外?怕是他们隐瞒了灾情。”
林铎一拍手:“太上皇圣寿节就在上个月!邸报上因此记了好几道旨意。”
这就对上了。
圣寿节爆出灾情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啧啧,一个扬州府尹可不敢做这个主,背后只能是巡抚大人。”林铎冷笑。
“阿铎,爹爹。”黛玉咬了咬唇。
林海官居从二品兰台寺大夫,兼领巡盐御史。
他身在扬州,如何不知?
“爹爹这次不许施粥。”黛玉低声道,面露忧虑。
“父亲身为巡盐御史,天子近臣,有奏本直达圣上之权。”林铎看多了邸报,所知也多。
黛玉握紧手里的帕子。
林铎面色也不好看了。
他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林铎眼中更多了一层狠厉:“奏本或是不奏,都危险,父亲是君子端方,不屑龌龊手段,可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
黛玉还未说话,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暮鼓,晨钟的声音随后在车窗外响起:“阿弥陀佛,杀人了。”
林铎饶有兴致的赶紧挑开帘子:“阿姊别怕,我先看看。”
他看了片刻,外头又传来一阵哀嚎之声,林铎露出笑容:“真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啧啧,这是没见过血么?怂货!”
马车重新上路,林铎也放下了帘子,同黛玉道:“是原先总爱过府来拜会母亲的那个谄媚的方家夫人,还有她的一儿一女。”
“跪着的流民里不止哪里得罪了他们,他家儿子命小厮打人,隐约听着他家姑娘在叫,狗东西,你也配。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个小姑娘我记得娇娇弱弱的。 ”
“那流民也有些血性啊,也不知是不是逼急了,竟然趁机咬了他家那个瘦竹竿的儿子,不过本来他只是挨顿揍就够了,这下子,一家几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