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答很是满意:她就是喜欢探春的识时务。既然是庶出,就该认清自己的命。命中没有的也不该妄想。省得生出什么多余的念头,去和她的元春宝玉争前程。
不过老谋深算的王夫人自然是不会把这些心思摆在脸上,而是从桌上拿起来一封信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失落。既然二姑娘四姑娘都去,你去不得岂不是显得我二房无人了。我已在信中和你舅舅说了,匀一个王府的名额给你。二品大员的外甥女,也不怕你被人小瞧了去。”
探春瞬间抬头,装作不敢置信地样子看着王夫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即站起身来给王夫人行了一个礼:“太太为我筹划至此,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太太。唯有披肝沥胆,为太太效犬马之劳,才能感谢太太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王夫人禁不住笑了出来,招了招手,示意探春坐下:“你这孩子,既是我的女儿,又在我的身边养大,我又怎能不为你费心谋划?毓秀书院多的是高门贵胄,各位皇子的郡主们也都是要去那读书的。你宝姐姐已经做了柔平郡主的入学陪侍,林姑娘和二姑娘又和徽宁郡主走得近。都是姐妹,自是一起玩的,也没什么提携不提携的说法。你呀在那儿就跟着她们多多认识些人,对你,对咱们这一房日后都有好处。”
探春看着王夫人,满面感激之色:“太太说的,我哪有不从的。况且咱们府的姑娘们都是一同顽的,我自是跟着宝姐姐和二姐姐,又哪有落单的理。”
王夫人很是喜欢探春如此乖顺,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话,就让探春先行回去了。
周瑞家的等探春走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太,三姑娘这是明白您的意思了么?”
王夫人重新闭上眼,转起了从库房中新找的佛珠,面无表情。过了许久才淡淡道:“她自是明白了的。不明白,也会有人帮她明白。”
探春回到房间后,面上喜色褪尽,再没有王夫人面前的殷勤感动。反而是拿起了一个青花釉的杯子眯着眼细细端详,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侍书端了一个厚重的檀木托盘进来,走到了探春的跟前将托盘轻轻放下:“姑娘,这是太太方才命人送来的。说都是些上好的玫瑰花汁和的膏子,还有紫茉莉花研成的粉子,最是轻白红香不过。本是要给大姑奶奶送去的,方才特意命人给姑娘也送了一份来。”
探春放下了杯子,用修长的手指捻起了托盘中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轻轻地嗅了嗅,笑道:“色艳光实,馥郁扑鼻,却是看着一点也不轻薄。太太费心了。”
侍书与有荣焉地笑道:“可不是。太太一向看重姑娘,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想着给姑娘留一份。哪怕是赵姨奶奶,也不过如此了。太太还说,要命人多给姑娘裁几身鲜艳的衣裳,这样去书院时,方才不堕了咱们国公府小姐的尊贵风光。”
探春听了这话,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对着侍书道:“你把这些都好生收起来吧。太太送来的,可切莫被那起子不晓事的小丫头糟蹋了。”
侍书应道:“姑娘,我晓得的,您就放心吧。”
吩咐完之后,探春就进了内室,说是要午睡,不让任何人打扰。可探春躺在拔步床上,看着头顶的雕花图案,却怎么也无法安心地闭上眼。
那些上好的脂粉和鲜艳衣裳,哪是什么太太的恩典,分明就是她贾探春的催命符。
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不,她或许知道,只不过不在意罢了。
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前程如何王夫人又怎么会看在眼中?说什么跟着宝钗和迎春,她又何尝不知道这跟着的意思?
根本就不是亲近柔平郡主和徽宁郡主,而是让她想方设法地入了那些皇孙贵胄的眼。
好歹她贾探春也是堂堂公府小姐,却被王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目的只不过是去讨贵人们的欢心。如此做法,又和那楼里的妓.子有和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