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宣布了卸任总裁的消息。
不顾其他人的意见,许宿野就这么抛下了一切,把自己完全封闭在单独的小世界里。
这个小世界里只有他和时绿两个人。
他经常会枯坐大半天,到了饭点,再起身给时绿做饭,做她爱吃的饭。
晚上他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坐在旁边看着她,温柔地跟她说晚安。
许宿野很快就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他总能听到时绿的声音,听到她冷淡地喊他“阿野”。
他疯了一样,试图在家里找到声音的来源。
不是抱枕,不是柜子,不是沙发,哪里都不是。
那声音就好像来自于他的意识深处,他什么都看不到,也找不到她。
后来他渐渐想开了。
就算是幻听也好,只要能让他听听她的声音。
许宿野不再
去找寻声音的来源,只是抱着骨灰盒,继续跟时绿说话。
所有人都说许宿野疯了。
许母上门来看过几次,可最后见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切断了跟外界的所有联系,只好放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许宿野日渐消瘦,瘦得眼窝深陷,脊背单薄,像是能被轻易折断的树枝。
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如鬼。
“时绿,我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最近怎么吃的越来越少了?是我做饭不好吃吗?”
“你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
时绿走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
只有许宿野一个人走不出来。
他一直被困在回忆里,痛苦地、疯疯癫癫地苟活着。
许宿野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或许他是被执念折磨疯了,总觉得她还会回来。
可她再也没有回来。
甚至他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他也找不到任何她有可能还留在这里的证据。
房子里空荡又安静,只剩下他变得嘶哑难听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不行的,时绿会嫌弃他。
三月底的一个夜晚,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卧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风很大,窗户都在摇晃。深色窗帘被吹得翻飞,房间里很多东西也被吹得东倒西歪,从桌子边缘滚落在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许宿野恍惚间好像看到,身姿单薄的时绿抱着膝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目光安静地看向窗外。
她神情寡淡,桃花眼冰冷,饱满的嘴唇嫣红,卷发被风吹起,黑裙衬得皮肤雪一样白。
她还是那么美。
可他却变丑了。
许宿野眼眶泛起红,声音嘶哑地喊她,“时绿。”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没有回头,依然看向窗外,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几乎是瞬间,许宿野就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时绿在等他,她已经等了他很久。
从前她总是等不到想等的人,这一次,他不想让她失望。
外面的雨那么大,她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害怕。
他怎么能不去陪着她呢。
许宿野一步步朝着她走去,然后在她身边安静地
坐下。
滂沱雨声敲打着窗户,暗红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就洇出不大不小的一片,液体的边缘还在不断往外扩大。他将刀子轻轻放在地上。
过了会儿,许宿野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紧紧抱住黑色的盒子。
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越来越沉。
忽然想起,时绿曾问过他,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为她种很多向日葵。
当时他满心慌乱,没有回答。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