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想去派出所,还是在这儿协调?”
王安平立马腆着个脸,谄媚道:“您们工作忙,不给您们添麻烦,就不去派出所了。也没多大事儿。”说着就要递烟。
警察不要,抬手拦开,问:“这玻璃门怎么回事儿?”
兰姐刚要开口,燕羽先道:“门没大事,但这边有人被打得不轻。”
一旁,何莲青披头散发,脸肿得老高,唇角还破了皮。
警察皱眉,问:“谁打的?”
没人讲话。
警察看王安平,后者点头哈腰,把人往店里请:“外头冷,我们要不进去了解情况?”
几个警察往店里走,又冲周围人喊了几声:“散开啊,都散了!”
三个当事人随警察进了店。于佩敏也跟了去。
燕羽站在原地。周围人一边散开,一边意犹未尽朝店里瞄,好戏看不到结局总是不得劲儿的。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议论纷纷,咂着舌说着这女孩太凶太疯,骂人打人太狠之类的话。不少还伸了脖子想打量黎里反应。
但燕羽挡在她身前,面色冷寂,不给他们半点窥伺她的机会。
待人完全散去,燕羽才回身。
黎里仍戴着摩托车头盔,衬得她的脸很小一张。她片刻前因愤怒而通红的脸颊已褪去潮色,只剩空茫的眼,干裂的唇。
燕羽低声:“你还好吧?”
黎里没做声,也没看他。她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坐到路边的台阶上,一动没再动,静得跟不存在了似的。
店里,几个警察在协调着三人间纠纷,时不时传来几阵大声量,以及警察的“喊什么喊?”
燕羽进店去,在饮水机边接了一纸杯热水,听见王安平说:“离婚。你那个疯子女儿当着那么多街坊邻居的面打我,我以后脸往哪儿搁?”
燕羽走出店子,隔着一段距离看黎里坐在路边的身影。
她其实挺高的,坐下来却瘦瘦小小一团。街对面的黑夜中悬着五颜六色的招牌;底下是流淌而过的车灯。
纷杂的人造光线一簇接一簇地映在她空茫的眼睛里。
冬夜里风冷,吹得她侧脸苍白,手在发抖。
燕羽走去路边,蹲在她身旁,把纸杯递给她。
杯中的水冒着热气。
黎里还是没看他,也没看那杯水。燕羽明白,便将水放在她身旁,起身走开。
他走后,她又坐了会儿,才将那杯水拿起来捧在手里。冰冷的手心有了丝回暖。她轻吹着热气,慢慢喝水。热气漂浮到她眼睛旁,湿润润的。
喝完一杯水,干枯的嘴巴跟嗓子舒服了些,人也暖了点儿,她这才将头盔取下来。
周遭的声音忽然放大好几倍。好在拥堵的车流已散,远不似先前那么嘈杂。
何莲青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黎里看一眼母亲颓败的脸,刚散去的窝囊气又积郁在胸口,可她也不忍责她,干脆没讲话。
何莲青嗓音沙哑,说:“你叔叔要跟我离婚。”
黎里看着街对面的五金店:“不挺好。”
“不行。”何莲青哀道,“我不想离。”
黎里简直了:“他那个垃圾哪里好啊?赚钱不如你,家里活也不干,你要这么个人干什么?”
何莲青:“可一个家里不能没有男人啊。”
黎里:“你没男人会死吗?”
“死不了,但也不好活。你爸刚走那年,街坊哪个不欺我骂我?这周围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家里没个男人,谁都能欺到头上来。”何莲青悲哀道,“黎里,都说我命不好,克夫克子。我不好找伴的。再离一次,这辈子找不到伴了,要被人欺负到死。等我老了,也孤苦伶——”
“行,我不管你。”黎里打断她,要走。
何莲青却一把将她拉住,哀求:“你跟你叔叔道个歉吧?”
黎里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