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所忙何事?」王遐大步上前,笑问道。
刘绥揉了揉脸,道:「时局若此,放达饮酒罢了,还能忙什么?」
王遐听了不悦,道:「饮酒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醉死倒好了。」刘绥长叹一声,道:「昔年与羊祖延相善,他劝我留在北地,我却跟着家中大人来了江南。唉,真是一言难尽。」
王遐更不高兴了,脸也落了下来,不再跟他叙旧,直接说道:「金城战事方炽,耗费粮草甚巨,你家庄园可能出粮毗赞军需?」
刘绥一听就诉起了苦,道:「桓子,你我认识多年,我也不瞒你了。去岁收成本就不好,今岁又大肆征丁,前番出了二百兵,至今未还,春耕大受影响,入秋后还不知能收几解粟。」
王遐听了就头痛,这不是第一家了。
怀德只有两个乡,但挤了好几个侨渡大族。自昨日起上门筹粮,个个叫苦连天,不情不愿。今日跑到刘绥家,居然又是这样,火气顿时有点压不住了。
「万安!」王遐加重了语气,道:「汝叔父昔为大晋侍中,汝亦为散骑郎,
第五十七章 人心易变
簪缨世族,人望所在。今国事艰危,缘何不出粮?」
刘绥见他那样子,知道是真发火了,想了想后,道:「也罢,便出粮一千斛,如何?」
「一千五百斛。」王遐说道。
刘绥看着他,王避也瞪着他。
最终刘绥让步,道:「一千五百就一千五百。」
说罢,唤来一老仆,让他立刻带人准备粮食。
王遐暗暗松了口气,见到司马昱等人正在远处低声说着什么,有心拉刘绥过去见礼,不料刘绥直接走了,看样子竟然不愿与会稽王多接触。
他大约知道原因。
自从梁军突入宣城、沈氏等族叛乱的消息传来后,别的地方不知道,丹阳诸侨族的态度却微妙了起来。
说难听点,他们开始观望了,因为他们觉得大晋朝好像要顶不住了。
偏偏还不太好动他们,因为这些人往往沾亲带故,牵一发而动全身,没那么简单。
王遐等了片刻,就见到一辆辆牛车驶出了角门。
他也回了牛车,并邀司马昱等人同乘一车。
众人坐定之后,随意聊了几句。
牛车还没往前走出三里地呢,便有县吏在外禀报道:「王公,仆方才检查了下刘散骑家送来的粟,多红腐者。」
「什么?」王遐闻言大惊,向司马昱告了声罪后,直接跳下了车,然后提着袍摆,一溜小跑到后面。
县吏指着一个打开的麻袋,道:「王公请看。」
王遐凑近一看,果然是有些腐烂变味的仓粟,不知道是受潮了还是放了许久了。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县吏侍立一旁,不敢多说。
王遐默立许久,长叹一口气,道:「就这样吧。」
县吏有些吃惊,欲言又止。
「此不食,留将安用耶?尽数送至金城。」王遐挥了挥手,说道。
刘绥能给红腐仓粟,说明他们粮食很充足,以至于都吃不完了,可他偏偏就不给。
正月第一次筹粮可不是这样的!那会虽有怨言,但最后都给足了朝廷要求的数目,并无拖欠,也没有拿眼前这些烂栗充数。
可到了三月间,随着局势变化,这些人的嘴脸陡然一变。
王遐知道这些人是对大晋朝失望了,不看好了,觉得很可能要亡国了,于是纷纷撇清关系。也就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稍稍给些粮草,不然怕是连红腐仓粟都没有。
牛车之中,司马昱、王述、王羲之三人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尽皆心情沉重。
朝廷待南渡侨族不可谓不厚。
如果说江东土豪造反还情有可原的话,但南渡侨族可就真没理由了。以较为富庶的会稽郡为例,历任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