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的,有些事可能无所觉,但在熟悉他的人看来就不一样了。
仔细想了想,似乎最近半年他是有了一些改变,尤其是亲手募兵练兵之后。
犹记得第一次处罚干犯军纪之人,当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被呈递到他案上时那种不适感,真的很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一度差点要求将人头撤下,但生生止住了。因为军校们把人头送到你面前,就是要你检查并确认无误的。
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
随后还有许多事情,一点点冲击着他的固有认知,重塑着他对万事万物的看法。
人的成熟,大抵就是靠这一系列的事情磨砺而成的,尤其对他们这些弱冠之龄的天潢贵胃而言更是如此。
「罢了,不谈这些。」邵说道:「公在京中,可听闻什么大事?」
第三十六章 归来
「大事想必殿下已经知晓,老夫就不赘述了。就说些不大不小的事。」沈陵沉吟片刻,道:「天子于皇女台清谈,敲打了一众公卿土人子弟,让他们勿要虚度光阴,可多费些心思,做些于国于民有利之事。正月底还会在宿羽宫清谈,令诸家子弟畅所欲言。此其一也。」
「少府监蔡承连年都不过了,亲赴凉州焉支山,听说是要圈一个苑林,养马牧羊之余种黑麦。老夫查阅经手中书的旨意,天子似乎极重此事,令凉州调动大军屯驻苑林左近。」
「竟如此兴师动众?」
「是。」沈陵点头道:「事情缘于一胡商。此人前几天奉诏入宫,当着天子和群臣的面,讲了黑麦之事。老夫从头听到尾,觉得颇有意趣。」
「胡商提及当地自古有传说,黑麦最初只是山间牧草,牛羊马驼喜食,有一日受天神点拨,突然化草为谷。」
「哈哈。」邵听了大笑。
「此物不可小视,听闻能在极寒之地种植。」沈陵说道:「天子那日曾说,千里辽泽可种此物。」
邵收起笑容。
辽泽在哪里?他是有所了解的,那是燕山以北一片无穷无尽的沼泽。
沼泽中有陆地、有森林、有草场,但这些都被广阔的水泽包围着,宇文鲜卑、慕容鲜卑甚至高句丽都各自占据了一部分。
那里的冬日寒冷漫长,天气多变,种粟麦比较危险,因为你觉得开春了,播种了,老天爷冷不丁给你来个严寒霜冻甚至直接在三四月间降下大雪,让你一年颗粒无收。
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了,还不如放牧。
子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最好五月后再播种,八月就收,能收多少看运气。
「陛下这么说,可是想要攻伐慕容鲜卑?」邵问道。
沈陵仔细回想了下,摇头道:「伐慕容乃必然,但和此事无关。」
邵缓缓点头。
「对了,这个胡商是齐王找到的。」沈陵突然说道。
「哦?大兄有心了。」邵感叹道:「昨日见他,竟发觉面上满是风霜之色,这两年苦了他了。」
沈陵微证,不过很快收起了心绪,道:「是啊,天子大喜之下,让他在京中休养数月,后面会给个差事,坐镇一方。」
「那我可不能被大兄比下去了。」邵笑道。
沈陵看了他一眼,笑道:「修笃你啊,心地还是这么纯善。」
邵摇头失笑,道:「都是兄弟,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怨?小时候大兄带着我玩闹的事情,记忆犹新。」
沈陵暗叹一声,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转而提起了第三件事:「庾元规八月中至成都,
天子许其开府,遂以庾怡为贼曹参军,大兴刑狱,蜀中士人怨声载道,都闹到洛阳来了。」
「什么?」邵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后,似乎又没那么惊讶。
庾元规一向性急,最近五年居丧四年,都快从朝堂消失了他这么个性子,又怎甘心?又怎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