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铃轻声嘟一句:元真,你父可真无情。
五岁的元真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把脸埋在母亲怀里,道:我听阿娘的王银铃亲了儿子一口,贴在他耳边说道:乖儿,不枉怀胎十月生你下来。
以后阿娘只能靠你一一你们啦,你们一定要兄弟友爱,互保互助。
阿娘,你是说什翼犍吗?元真好奇道。
那个兄长他不喜欢,以前还悄悄打过他,长大后他一定要打回来。
王银铃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了下小腹,道:你的弟弟在这里呢。
元真有些迷茫地看向母亲平坦的肚子。弟弟在哪里?
王银铃轻笑一声,心情好了许多。
男人可以换,儿子没法换。
男人绝情,那就好好培养儿子。
都是好儿郎,却不知可愿远赴边塞,建功立业。邵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氛围微微有些冷场。
邵勋不以为意,大笑一番,道:窝在家中,种着那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有滋味吗?富贵自当马取,连这点志气都没有,恁地让人轻视。
毫无疑问,这是激将法,对十几岁的少年郎有特攻,因为他们容易脑子发热而效果确实也不错,天子激将,一瞬间便有人套了,不顾父母忧愁的目光,大声道:陛下,仆愿取这功名。
仆亦愿取此功名。有一就有二,很快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邵勋趁热打铁,对黄正说道:找人记下,再发给安家费。
黄正会意,这是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邵勋看向跟在不远处的常隆,道:朕记得你家便住石桥防吧?
正是。常隆说道:老宅留给弟妹们了,我随爷娘住洛阳。
常隆是左金吾卫将军常粲长子,今年十八岁。
五年前的晋阳,常粲这个粗人灵机一动,打蛇随棍,赖邵勋的话头,把他儿子送到身边当亲兵。
邵勋对这些勋贵子弟一样照顾。
亲军不需要战斗力多强,要的是忠诚、细心,于是着意栽培,已将其提为队主。
石桥防算是最早的一批府兵了,各家子弟可多?邵勋问道。
仆不常回老宅,只听闻家家户户都有二三个成年子弟,当不成府兵。常隆说道:后面几批还好,没那么多。但再过几年,也会多起来。
这些人靠什么过活?邵勋问道。
据他从左骁骑卫那边查到的数据,洛南、襄城府兵及部曲家庭加起来,大概有超过三万十五六岁以的子弟,既无法继承府兵位置,也无法给府兵当部曲。
前阵子靳准本来只打算招募一千人的,最后一口气招走了约两千人。
侯飞虎也派人来洛南、襄城募兵,因为武威条件还算不错,直接干走了三千少年郎。
弄走了这批人之后,剩下的多是外出闯荡意愿没那么强的了。
其实这还是府兵子弟呢,尚武风气较强,如果是普通民人子弟,绝无可能招到这么多。
回陛下,左骁骑卫府兵几乎人人是勋官。许多老兵就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去买田,先在洛南、襄城本地找寻,但田少价贵,买不了多少。后来多去邻近的汝南买地,那里荒地多,价廉,离襄城、洛南也不远,买了地就在那落籍为民户。常隆说道:还有没那许多钱的,或者父母不舍得儿子离开本乡本土的,
则将部曲之地分给他们耕种。但朝廷管得严,部曲不能赶走,于是只能析分田地,一家府兵往往有四五户、五六户部曲,其中两三户是新府兵的兄弟甚至妹婿、姐夫之类。
二百亩地养的人多了,供给府兵的钱粮就少了。邵勋说道:有些人宁愿挨饿吃不饱,也不愿意去边塞,甚至不愿离开家乡。
确有此事,还不少。常隆说道:不过还是能勉强糊口的,若真活不下去,定然会去当流民。
五年前还没这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