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说话之人年纪比较大,许是怕冷,身穿着一件洁白的狐裘,应出自拓跋代国。
淮南俘获了吴兵,提及宣城亦有此物。
却未必是柞蚕。
野蚕罢了,我也弄不清。
更多人参与了进来,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有些心动。
野蚕茧丝,可做绵絮,塞入麻衣或绢衣之中,便是一件好的御寒绵衣。
很多官员一年可领几十斤绵,便是拿来做冬衣的。
更别说军中士卒的冬衣了,那个数量才大呢,毕竟汉地士卒可不一定有羊皮裘穿。
几人说完,仿佛刚注意到桓温一般,眼神看向山世回,有问询之色。
山世回遂为桓温和众人互相介绍。
好一番见礼完毕之后,桓温才知道几人中以蜀锦汉子和狐裘老者地位最高,
前者是田曹尚书刘泌,后者是供军院监糜晃。
元子,听闻你在江东多冶游,可知野蚕之事?糜晃示意桓温坐下,问道。
回糜公,我曾至宣城郡,听土人提及野蚕,生茧大如鸡子,弥漫林谷,凡三百余里。桓温说道。
几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意。
可还有其他物事?刘泌问道。
药材多矣,鱼盐亦不少,或还有铜铁金银。桓温说道。
场中顿时为之一静,显然都在默默消化这个消息。
他们都没去过南方,对南方财富多寡的概念只停留于传闻,但他们愿意相信。
不是他们天真,而是人总是下意识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北方度田如火如茶,眼见着十九个郡年底就能完成清查,其间财富受到损失的人可不在少数。
他们能满意吗?必然不能。
但在没法反抗的情况下,只能相信天子提出的另一个方案:北失南补。
不相信也没办法,公然对抗度田的不是一个两个,但结局都很悲惨。
甚至今年就有:东莱、乐陵二郡袭杀度田的官员,被查出来后,举家潜逃,
带着宗党部曲,浮海南下江东。
济南郡亦有人不满,不过没袭杀官员,而是千余家聚在一起,奔长广,渡海南下了。
至于明里暗里贿赂官员的,那太多了。被人举报之后,全家贬为罪人,发往河州。
在豪族们看来,度田就是他们的斑斑血泪史。
没有站出来反抗的,那就是被迫屈服、默认损失了。
他们愿意屈服,与天子曾经的许诺不无关系:去南方开荒置庄园。
而随着大局已定,且度田越来越深入开展,他们对这件事愈发迫切了。
南征江东,已经不仅仅是天子邵勋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系到广大北地豪族的切身利益。
正所谓下同欲也。
不过在座的这几人,却不是去南方开庄园的,或者说不仅仅是开传统的仲长统式庄园。
他们是天子近臣,更理解天子内心的想法和抱负。
天子更希望他们从商做买卖,而不仅仅是开辟荒地种粮食,那样就太让人失望了。
而这,其实也是天子召集了一堆商徒来此的主要原因。
江南奇货多,可富家、可赡族,妙哉。糜晃笑了笑,看向众人,
道:东海糜氏赖以存身的本事,可不能荒废了。
糜公,陛下前言,可还作数?有那远道而来的豪商,忍不住问道。
陛下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糜晃说道:你家若能在江东扎根,光大门媚,未必不能评门第。
我家不治四书五经,也能评门第?此人忍不住问道。
若能连续几代人做官,如何不能?
商徒亦能做官?
兵家子可以做官,胡人可以做官,商人为何不行?
此人一听,喜形于色。
桓温一听,心中震动。
其实,即便不能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