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一人多高的白虎猛地扑过来,这一爪拍在树干上立时晃动得树枝颤动,人立刻东倒西歪,钟芙一手拽住离她最近的两个宫人衣襟,催促她们往上爬。这棵大树连着旁侧的宫殿屋顶,两个宫人一边哭一边颤颤巍巍地爬了过去。琉璃瓦虽光滑难着,但总比老虎扑上去好。 钟芙回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惊惧的眼。如今是长庆元年,据她进宫已一年有余,年岁正当的亲王除了穆宗的二子:景王李湛和江王李昂,就只有宪宗的十三子光王李怡,李湛和李昂钟芙都见过,钟芙不作他想,此人定是李怡无疑。 钟芙一把将人拉过来:“王爷,还请除去外袍。” 李怡惊甫未定,闻言此刻将外套除去,香囊玉佩等物一并脱去,树下的白虎果然一掌拍在衣服上,几下将其撕碎,布帛撕裂声叫人心惊肉跳。 这时宫中侍卫才姗姗来迟,钟芙看着神策军的士兵将白虎团团围住,外间弓箭手引弓射中白虎腰间,经过一番搏斗,白虎应声倒地,神策军将白虎拖走,可周遭幸免于难的宫人看着地上淋漓的鲜血却始终不敢下去。 钟芙不敢在树上多留,早已先李怡一步溜下树去,这时一个圆脸宦官走到树前躬身对李怡道:“王爷已经安全了,请下来吧。” 李怡一声不吭似乎有些呆傻,一手扶着树干愣是站在树上不动,宦官左右看了眼,一指一侧的钟芙:“你,去把王爷扶下来。” 钟芙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刚要上前,便瞥见李怡木愣愣的目光。 阖宫中人都知道光王李怡生性沉默寡言性情呆板,是个戳一戳都不会动的人,可事实上的李怡确是隐忍多年一朝称帝大刀阔斧革旧鼎新的有为君主。 钟芙看得明白,方才李怡虽不发一言,但动作敏捷,绝不是此刻呆头呆脑的样子。她立马颤声道:“公公,奴婢吓着了,现在已然动弹不得了。” “废物啊。” 圆脸宦官跳脚骂了一句,只得自己上前:“王爷,您等会儿,奴这就扶您下来。” 他又叫了个小太监搭手,两人合力要将李怡从树上弄下来。李怡仍是一声不吭,被宦官再三劝了才有所动作,可正当李怡被扶着下到树半腰时,他一个错手手上抓不稳突然便从树上跌了下来,脑袋磕在地上立时昏了过去。 钟芙直叹倒霉,今日白虎一事定是有人做局,而此刻,分明光王也在做局。 李怡被人大呼小叫地送去寝殿,不多时就有消息传来:光王李怡摔成了个傻子。 消息传到尚宫局的时候,钟雪霞也皱着眉头走进司制房:“金玲,太后宣你过去。” 钟芙放下手中的布料,起身随钟雪霞出去,走过曹妙芬身侧听她幸灾乐祸道:“还好我跑得够快,没让人给连累到。” 钟雪霞闻言大发雷霆:“本是叫你去与太后送图纸,你可送到了?” 曹妙芬立时张口结舌:“司制,可是我……” 钟雪霞斥道:“可是什么!你连图纸都没送去就自顾自跑回来了,身为掌制,你就是这样给下面的女史以身作则的?太后若是追究,你以为你逃得过,今日不罚你,来日传到太后耳中,还以为司制房目无尊法,包庇宫人!” 郭太后铁面无情,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若她要追究曹妙芬的罪责,轻则除去掌制之位,重则仗刑数十,哪一例都不是曹妙芬愿意看到的,她慌忙道:“钟司制饶命,我知道错了。” 钟雪霞厉声道:“那我现在就罚你去暴室浆洗十日,你可认罚。” 曹妙芬自然忙不迭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