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阿顿趁机将一本厚厚的契约奉上,含山伸手撩动一番,预估着有十来页。正想仔细瞧一瞧,没成想入目刚一页余两个字,就被他翻掌盖住,并催促道:“后面写的都是废话,尽是些关于月俸、吃食与赏金的具项。你先签了姓名,下午便可来做事。” 话罢,他回头朝悫娘不动声色地挤眉弄眼。 “食俸十斛,碎银一两,早晚都可以同女郎们一起用膳,赏金嘛……看你表现。”悫娘轻笑。 这报酬,听起来确实令人心动,甚至说,比外头那些食府酒楼抑或布匹丝绢商行待遇还好。 含山生怕自己又像前一次在食府那样被人牵着鼻子溜,便早早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先将手续皆办妥才行。于是乎,她颇为从容地便签字画押,甚至还暗自庆幸自己抓住了机会。 阿顿看着她那副镇定又自信的样子,反而为自己今天这番“蓄意接近”生出几分歉悔、又对她山生出几分怜悯—— 他知道这小女郎是因为束之高阁而有些不通人情,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高阁”,能让她如此涉世未深、任人拿捏…… 终于到此时,含山才接着问起她在此要做的活计。 悫娘优雅地将她那叠身契折好藏进里袖,而后转身袅袅地漫步向前,领着晏含山往庭院更大的那座楼台走去。 “藏珠园是个风雅之地,来往行客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喜好不尽相同。女郎们要做的事,就是按照需要把客人们伺候好。吟诗、赔笑、献艺、比酒,都可以,只要客人不生气、不降罪,其余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悫娘迎风站在飞廊的最高处,放眼望着庭院重重之间,笙歌婉转,笑声绵延,精彩热闹,众生百态,人间万象。 藏珠园便是个小世界。 话音还未落,晏含山的脸色已经倏地白了。她颤声答道:“这与青楼,有什么区别?” “那档子事儿么?究个你情我愿。不过来这里的人,可不一定对你有什么兴趣。只不过这里头倒是有些不懂事的小娘子,成日想一步登天,那我便是管不着了……” 悫娘似已然聊到她的反应,话里话外都是敲打点醒——藏珠不过是个逢场作戏的地方,只有自己能保全自己。 含山对青楼的认识都是从云鹿口中听来的,他说军中长日漫漫甚是无聊,偶尔会招揽一些军妓供人消遣,就像青楼里的美娇娘,绝色天资,人尽可夫…… 想到这,她不仅脸色发白,额头上甚至都能沁出汗来。 “我……我后悔了。”她颤栗道。 “后悔也来不及了。”悫娘五指顺着长发,转过身来认真瞧着她,说:“你已签了身契,毁约便是百金或万石的价钱,你付得起么?” *** 付得起,但也付不起…… 晏含山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拉开春凳边放置的小妆奁,里头整整齐齐叠了一堆银票与绢契,还有几块金灿灿的小金条,估摸算着,撑死了恰好百金。 原来她这个人全身上下,同他随手一丢的玉璧值一样钱。 含山的羞耻心达到了极点。 这一赎身势必损兵折将,倾家荡产。下一份差事找不找得到还是个未知数,这段日子他们姐弟二人难不成要喝西北风去么? 正在她发愁时,晏云鹿端着两盘快糊得看不大出模样的菜走了进来。含山心事重重地扭头瞥了一眼,竟半句评论也没有,抽了筷子便将菜往嘴里送。 云鹿瞧出了姐姐的不对劲,止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