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德宫西侧的静好堂外,碧宛正捧着红木托盘,和其他三位褐色裙摆的宫女齐齐站在廊下。 昨儿个下了一整夜的雪,院中柏松枝上雾凇满挂,寒风吹过时簌簌而落。 碧宛正欣赏着院中雪景,忽而听见“吱呀”一声,雕花门向内被拉开,门帷后头探出半张脸,正是大宫女水晴。 “贵人娘子起身了,今儿要向皇后殿下请安,你们都进来仔细伺候着。” 这排宫女低低应了一声“是”,便随着水晴掀开门帷,鱼贯而入。 碧宛是最后一个,在迈进门槛后听见水晴低声道:“贵人叫你先进去。”说罢,便放下门帷转身往里间走去。 碧宛抿了抿唇,端着托盘边缘的手指微微捏紧。 她知道,自己免不了又要被戏弄羞辱一番。 进到里间,正见薛碧柔懒坐妆台前,对镜试簪。 她是碧宛的姐姐,吏部侍郎唯一的嫡女,两月前新帝登基选秀,薛碧柔当选,成了新秀里位分最高的贵人,而碧宛落选成了宫女,被薛碧柔点名要到她宫里。 在外人看来只当是姐姐关照妹妹,只有碧宛自己知道,她只是从府里到宫里,换个地儿受磋磨罢了。 不光是她,连她的母亲也难逃劫难,日日都要被嫡母叫去说话,看似闲聊,实为受辱。 碧宛咬了咬下唇,上前对着镜前人屈膝一礼:“参见贵人。” “啧,这个好像素了点……”薛碧柔拿着发簪对镜比划着,对一旁碧宛的存在丝毫不在意,只当没看见。 碧宛手中的托盘上正是一双芙蓉色厚底靴,早间的晨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打在鞋面缀着的银白珍珠上,晶莹圆润,珠光闪闪,直叫人晃神。 此时端得久了,她的手臂也开始微微发酸发麻,碧宛垂下眼遮住那细闪的光芒,紧闭双唇,一动不动立在一旁。 这是薛碧柔惯用的手段,从前在府里时她也经常叫自己过去,除了要服侍她多一半时间都是在一旁罚站。 良久,妆台前的薛碧柔像是才注意到碧宛,水眸一瞥,故意嗔道:“来了也不出个声儿,快过来给我挑挑,这两个我簪哪个好?” 碧宛闻声应“是”,依旧保持端着托盘的姿势,走到薛碧柔身侧,在她已经挑中的两枚簪子中选了与她气质相称的百合宝石桃蝠簪。 “这个簪子贵人戴着会更好看些。” 薛碧柔漫不经心地瞥去一眼,忽地发出一声笑,“这个呀——啧,不太好,我倒觉得显得人轻浮……” 说着,她意味深长看了碧宛一眼,又从妆台上拿起另一枚银镀金嵌珠花蝶簪,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不过也是,你一个姨娘生养的能有什么眼光,罢了,快过来给我把这个簪上吧。” 此等场景碧宛也早已司空见惯,她对自己一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般羞辱的话语更是不计其数。 碧宛垂眼没说话,只转身搁下手中托盘,悄悄捏了捏发麻的手臂,再来到薛碧柔身后拿起那枚花蝶簪,小心翼翼插.进头顶的发髻。 她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轻缓,却不想还是惹来薛碧柔一声“嘶”。 只见她手抚鬓间,黛眉微蹙,很是不快道:“你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越发没长进了,还不如你娘呢!” 薛碧柔的口中频出羞辱之言,而碧宛始终紧抿双唇默然不语,只是又轻轻替她拆下发簪,强自压下心中气怨,重新替她簪发。 “怎么不说话?难道姐姐训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