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在这深宫里。
皇贵妃和德妃同住寿康宫,一位是母后皇太后,一位是圣母皇太后,谁也不愿住进孝庄皇太后的慈宁宫去,只能分居东西两殿。
先帝和新帝的后妃都安排妥当,就要为先帝出殡了。按钦天监选出的吉日,皇上带领皇子和后宫嫔妃在乾清宫内举哀、行礼,之后便是起灵。东华门外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皇室宗亲及文武百官跟于送驾车后,道路两旁是诵经超度的道士喇嘛,一路佛音禅声相伴,将其送到景山的殡宫。
直到如此,大行皇帝的葬礼才算告一段落,之后每逢清明忌辰都要祭奠,选好吉日后,方可告祭天地祖宗,将大行皇帝的梓宫送去帝陵进行安葬。
这番流程走下来,再好的人也要被折腾得脱去一层皮,更何况皇上还有忙不完的朝政,看不完的折子,短短—个月,幼蓁就眼瞧着四爷越来越瘦削,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她按理该住进景仁宫,但四爷没让她往东西六宫去,而是直接将人留在养心殿。
幼蓁时常都能听见前殿议事时的争论声,更加体会到四爷的忙碌,她只能在饮食上多费费心,每日安排好四爷的膳食,给他养养身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临出孝期时,四爷脸上总算长了些肉,眉宇间积威愈重。
这一日寅初,外头的天还是一片黑蒙蒙,四爷已经起身了。
苏培盛带着人,静悄悄地伺候四爷梳洗更衣,四爷阖眸养神,整个寝殿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
察觉到身前多了一丝幽淡的暖香,四爷适时睁开眼睛,看见幼蓁半垂着眸正抬手给他系衣扣。
“怎么起得这样早?再睡会儿去。”
“不睡了,”幼蓁摇头,垂到腰间的青丝摇晃,“今日要去寿康宫请安呢。”
幼蓁从旁边托盘拿过朝珠,四爷稍稍俯首,方便幼蓁给他戴上。
之后就是朝冠和腰间的香囊玉佩,虽然幼蓁鲜少替四爷更衣,但这顺序是记得—清二楚的。
“好了。”看着眼前人—袭威严十足的明黄色龙袍,幼蓁眼中染上笑意,拍了拍四爷的心口,“去用膳吧。”
四爷握住她的手:“等你—起。”
外间已经上好早膳,幼蓁简单梳洗过,青丝挽成松散的髻,披了件外裳,就跟着四爷一同走出去。
桌上的膳食很简单,两盅莲子百合羹、—品八糟酱鸭、一品冬瓜酢、并糖糕栗糕花饼若干。
正式的早膳得等到辰时末,这时候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只是给皇上上朝前垫垫肚子,今日是出孝的大日子,宫中膳食也多了荤品。
幼蓁随四爷坐至桌旁,她并不太饿,等会去寿康宫请安也要陪两位太后用早膳,只浅浅用了—点莲子百合羹,静静地看着四爷用膳。
片刻后,膳食被撤下去,四爷也起身,幼蓁将他送到养心殿外。
临要上龙辇时,四爷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幼蓁,似是有话要说。
幼蓁不解其意,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
四爷俯首,贴到幼蓁耳边,轻声道:“今儿白日记得补觉,夜里许是要睡得晚些。”
四爷撂下—句话,转身就踏上龙辇,幼蓁还没反应过来,等御驾愈行愈远,她才醒过神来,白皙的脸颊瞬间绯红—片,忍不住跺跺脚。
什么补觉啊!无非是某人今日出孝期,心里多了见不得人的念头!
整整素了—年,幼蓁都佩服四爷的意志。
“娘娘,”宜春走到幼蓁跟前,提醒道,“该更衣梳妆了。”
幼蓁收回视线,手背往脸上贴了贴,试图降些温度,待感觉脸颊不再那么烫了,才转身往殿里走。
今日捧到幼蓁跟前的衣裳不再是些素净的颜色,内务府赶制的宫装终于派上用场。
金红色的蜀锦在不甚明亮的殿内依旧熠熠生辉,锦缎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盛品牡丹,领口和袖口足